随便写写

   

※前文见tag，珍惜加班女孩日更的每一天。

※原作向二次设定，十三赛季场合，BUG尽量避免，OOC不排除有，不考据，别考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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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椅的扶手很窄，蓝河耷拉着脑袋半倚在上面，睡得很不安稳。

一场深深浅浅的迷梦，也不知怎么做得五彩斑斓。

他梦见自己一会儿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学生，背着书包站在游乐场的摩天轮底下，无聊地去数天上的机尾云；一会儿又坐在了第十赛季的决赛观赛席上，全息投影出来的荣耀角色却不知道为什么成了活生生的人，一枪穿云和沐雨橙风的炮火擦着耳际扫过，一寸灰的鬼阵掀起漫天幽光，四散的尘灰和光影里，只有君莫笑信步穿过四周攒动的人群，撑着伞，慢慢走到他身边来，笑着将他兜进了千机伞下。

最后，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在一片蒙昧的黑暗里拱动着身体。这团黑暗的质感是柔软而温暖的，他穿行在里面，像钻进了一个暖绒绒的被窝。然后，有一只人类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拨弄起了他的耳朵。

那感觉有些痒，像是鹅绒在撩。他便支起脑袋，想去咬那只手。

但下一刻，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打破，大团大团刺目的光猛然涌了进来。

而光的那一头，有道声音正在喊他：“小蓝。”

 

骤然惊醒时，蓝河的鼻子仍堵着，只好艰难地张开嘴喘了一口气。

一杯水很快就被递到了眼前：“醒了？”

他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这场感冒实在是来势汹汹，下午在体育场那边带病工作，又来来回回奔波出了一身汗，等到比赛开始那会儿，更是直接发起烧来。

值晚班的医生要去接女儿下晚自习，给他埋了针之后就离开了。药水流入静脉，等待的时间漫长而无聊，他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已经不太记得。

蓝河睡眼惺忪地抬头，望向暖光里的人。

“叶神？”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梦境的另一重，“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啊？”

 

医务室里没有开空调，一台大吊扇正呼啦啦地转着。温热的水捧在手心，很快濡起一层黏腻的汗。

蓝河咬着杯沿喝了几口，觉得鼻子发痒，又打了个喷嚏。只是动作太大，一下子牵动了静脉里的针头。

好在不怎么疼。

输液管的末端露出一小截猩红，是倒流进去的血，他便抬手把针头拔掉。

因为生得白净，手背上已经染出了好大的一片淤青。

叶修沾了一支带碘伏的棉签棒递给他：“还发烧吗？”

他说着，伸手去探蓝河的额头，觉得仍然有些烫手。

“没事的吧，”蓝河乖乖地任他摸了，边扯了个哈欠，“已经比下午好多啦。”

医生还没回来，离开医务室之前，他熟练地从储药柜里翻出一盒三九感冒灵，并且摸出办公桌上的登记簿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弯腰写字，叶修便在旁边等他。

这个角度居高临下，刚好能看到蓝河头顶那两个小小的发旋，此时正整齐地埋在柔软的发下。

而先前支棱出的，那两只尖尖的小耳朵，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两个人结伴走出蓝雨俱乐部，回街对面的酒店去。

万家灯火早已点起，归家的人们从身边匆匆穿行而过，让他们的步调显得十分拖沓。夏季高温，连下几日大雨的痕迹已然被晒空，只沿街的行道树被洗出了一层新的透绿。

“什么时候回来的？”叶修问他，“病了也不知道早点请假。”

“开始也没发烧呀，”蓝河的鼻音仍然很重，“今天的比赛都没看成，你们打得怎么样？”

“乐吧，”叶修道，“你们蓝雨赢了。”

“哦，”蓝河笑着揉鼻子，“我就说嘛，蓝雨必胜！”

“这么嚣张，”叶修吓唬他，“那下一场我亲自上，给你偶像黄少天一点颜色看看。”

但蓝河却没有像他意料中的那样着恼起来，只问：“真的啊？”

那道声音里，反倒带着些隐约的雀跃，惹得叶修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很亮，里面满满都是憧憬、期待，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被此时的灯火照着，像洒进了破碎的星子。

叶修忍不住失笑，轻声道：“骗你的。”

 

他们都没吃晚饭，于是回酒店之前，依然在楼下的陈记停了一趟。

蓝河想点鱼皮，但叶修请客，自作主张给他叫了一碗青菜瘦肉粥。他捧着碗不怎么高兴，拿勺子搅着清清淡淡的白粥，好久也不肯吃一口，神色怏怏的。

“不想吃啊？”叶修问他。

蓝河嫌弃道：“不好吃。”

“生病呢，吃点清淡好，”叶修漫不经心道，“早知道现在，昨晚淋什么雨呢？是吧。”

“我……”

蓝河被他噎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叶修倒是没再说话，只顾埋下头去，往自己的肠粉里倒着生抽。

这样一顿饭磨磨蹭蹭吃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十点出头，值班的前台也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他们轻手轻脚地穿过大堂去搭电梯，一个三楼，一个四楼，在狭小的空间里独处的时间不过片刻，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等到叶修走出梯箱的时候，蓝河似乎送了一口气，连忙伸手去按关门键，但门还没阖紧，又被外面那人插进来的手臂卡开了。

“我突然想起来，”折身回来的叶修站在电梯门口，“你不是答应了陪我去找猫？”

“现在？”蓝河听得一怔。

还不等他反应，叶修已经径直来牵他的手腕：“就现在吧。”

 

311房间里洁净整齐，猫粮和猫砂都没有动过的痕迹。显然，猫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过。

叶修望了一眼身边的蓝河，叹道：“果然。”

“或许……你的猫有别的事去了？”蓝河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不然我去后巷里找找，叶神你在这儿等他？”

“万一，”他好像没什么底气，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万一他待会儿就回来了呢？”

但叶修听得不置可否，只挑了挑眉，认真地望着他。

他们站得很近，三个公分的身高差，已经足够令视线折出小小的弧度，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垂眸。蓝河好半天听不到他的回应，便小心翼翼地抬头去打量面前的人，两道视线刚好落在一处，叶修的眼睛里却分明是带着笑意的。

“不用了。”他说。

下一刻，他伸手缓缓把蓝河抱住：“我的猫明明就已经回来了。”

 

这个拥抱来得实在是滚烫而又突然。外面不知是哪里在放烟花，一朵巨大的蓝色焰火在他们的窗口猛然炸开。

蓝河僵在叶修怀里，听着焰火炸裂的声音，一颗心也跟着砰砰跳了起来。

“叶、叶神……”他睁了睁双眼，想说什么，喉咙却好像被堵住了。

“昨晚为什么不回来？”叶修问。

“我……”

“生气了？”他又说，“可我给你留了门，只是被打扫客房的阿姨不小心关上了，不是故意的。”

“哦……”蓝河闷闷地应了声，“我没有生气。”

他马上意识到露了馅，下意识想避开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但实在没什么勇气，只得用下巴在叶修的肩头蹭了几下。

于是这个动作就不那么像是在逃避这个拥抱，反倒像种鼓励的默许了。

“你……”蓝河陡然泄气，“你怎么知道的啊……”

叶修的喉咙里溢出两声促狭的轻笑：“我又不傻。”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闪进楼道里的猫的身影，和突兀出现在半层台阶之下的年轻人。

还有蓝河说猫不会喜欢，于是最后真的被猫拨进了床底的那个铃铛藤球。

还有这个匪夷所思的，关于人科动物的故事，他说他能听懂麻雀说话，和那道出现在同样位置的伤痕。

当然，还有林敬言似笑非笑的眼神。

无数巧合串联成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真相，让他从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言里醍醐灌顶。

但他心里，却不知为何是愉悦的。

叶修心想，他找到他的猫了。

 

“小蓝？”

怀里的人没了声音，叶修便松开拥住他的双臂。

蓝河正垂着头，有些不敢看他。

“你真的是猫啊，”他好整以暇地问，“那天在巷子里，为什么要黏着我回来？”

蓝河盯着他的嘴唇，好半晌才道：“你说呢？”

“我？”叶修似笑非笑道，“怎么会知道。”

噼里啪啦炸开的烟火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这个夏夜慢慢恢复了岑寂，夜色里除了车流偶尔经过的声音，什么喧嚣都没有。

蓝河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叶修能看到他的睫毛微微发着抖，像蝴蝶振翅欲飞。

他耐心的等，等蓝河开口，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从容地等一朵花开放。

而许久之后，一道侬软的告白，才终于轻飘飘地晃进了耳膜里：

“我喜欢你。”

 

这句话，其实他明明已经听过好几次了。

但在此之前，蓝河总要借着剖析别人的口吻，才敢谨慎地把心事袒露出来。纵然叫人察觉到一点端倪，也不过像指缝里的风，捕捉不到他的秘密。

但此时此刻，这个风筝一样的秘密，终于被他牢牢攥进了手掌心里。

叶修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怎么喜欢啊？”他问。

“……就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啊。”蓝河撇开了脸，破罐子破摔。

“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

“就是很久呀，第十赛季……”

叶修长长地哦了一声，蓝河顿时觉得囧死了，忙补充道：“后来！后来的事，不是在第十区！”

叶修便又短短地说：“哦。”

仍是笑音浓浓的。

于是这下，他们谁也不说话了。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给炽热的人间铺上了一层惊波般的水光。

夏夜的风，不休的蝉鸣，甚至岑寂了下来的人间万籁，似乎都在静悄悄地偷听这场谈话。

可他们还要说什么呢？

 

蓝河觉得紧张，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下意识地就去咬自己的嘴唇。但他的下唇很薄，很快就被自己咬得些发痛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啊，”他终于迟疑着开口，磕磕巴巴地说，“那我……”

可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叶修慢吞吞地笑了起来。

蓝河顿时有些急了：“你笑什么啊……”

“我？”叶修垂眸打量他，“我只是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很短。”

“哦。”

听到这话，蓝河闷闷地应了一声，顿时就蔫了。

很短吗？他在心里掰着指头数。

早就不短了啊，从第十区算起，都已经快要四年了。那时候，这场诡异的暗恋来得几乎让人绝望。他们素未谋面，可那场比赛他坐在台下观赛，看着台上的君莫笑，仅此而已，就几乎快要压抑不住心头的酸胀和鼓噪了。

他想起第十区的那些往事，那些于他而言，充满了勾心斗角，无数压力和沮丧的过去，对叶修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只有关梦，有关热血，有关无畏的冲动，有关最初的胜负心。

他那样从容又纯粹，而人总是本能趋光的。

这个男人身上，可能真的有种于他而言堪称致命的吸引力，洪水泛滥，几乎要冲垮耶和华的王座。

怎么会短呢，蓝河甚至有些委屈起来，明明都这么久了啊。

 

“不过没关系。”许久之后，叶修才这样补充了一句。

但这道声音，和之前却又有些不同了。

纵然仍是促狭的，有些揶揄的，却因为藏了一点不曾言明的柔情，勾着绵软的尾音，而变得令人心动起来。

心跳是竖琴的弦，他是撩弦的手。

蓝河愣愣地抬起头，直到听到他说：“就算时间还短，也没关系。”

“我也是刚刚，才决定喜欢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