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混淆,也不知道这叫什么视角
※看完主线之后乱七八糟写的一点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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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白起抱着我降落在地面以后,头一件事就是握住我的肩膀,紧张兮兮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他在有关我的事情上一贯小题大做,对此我见怪不怪,于是顺从地摊开手臂,在他眼前转了个圈儿,展示我的毫发无伤。
“好着呢,”我说,“幸好这一节是你的戏份。”
片刻后,他才慢慢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能安生两个月了,”他牵起我的手,“行吧,我们回家。”
二、
三天之前,恋语市突然全市戒严,拉起了警戒线。
白起从警局下班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盖着红色“叠”字印章的巨大文件夹,脸色不太好的递到我手里。
那时我正煮完晚饭,锅里还炖着他喜欢吃的腊肉春笋,看见这东西,顿时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不是吧,新剧本这就下来了?不是说好的五月的么?”
“提前了一点儿,”白起脱下外套,转头把我搂进怀里,他把下巴闲闲地抵在我的肩上,示意道,“先拆开看看吧。”
所谓的剧本,是个叫叠半仙的人送来的。
叠半仙是谁,这没人知道,总归他很牛逼,能把咱们恋语市当成他的大型真人情景剧舞台,每回写好剧本送过来,都要由政府统一下发给市民,并要求全民配合参与演出,排场大得没边。
我也不知倒了什么血霉,莫名其妙就被他挑成了女主角。
好在,倒霉的女主角不止我这一个,隔壁许教授家的太太,我的老板娘李太太,还有巨星周棋洛的女朋友,很不幸地都中了枪。
那边发来了剧本,咱们就得照着剧本演,甭管我和白起早已经相知相许结婚证都扯上了,在剧本里,我还是得跟他相敬如宾地喊一声“学长”,演着好多年前,误会都没解开那时候的霸道警花爱我在心口难开。
惨是真的惨。
晚上我抱着半个西瓜去隔壁许墨那儿串门,准备和许太太这个“被选召的孩子”一起商量商量对策,结果话还没开腔,教授夫人就已经抱着剧本开始哭天抢地。
“这他妈什么狗屁剧情啊!”向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气得摔抱枕,“许墨你不许去!给你拿碟中谍剧本也就算了,眼睛也是能伤的吗?!不行!我不同意!”
我被她的气势吓到缩脖子,许教授则搂着她柔声安慰,一边朝我使了个抱歉的眼色。
得,大家都惨惨的。
我舀了一口西瓜,嚼在嘴里,觉得不太甜。
那还是先骂一骂那狗日闲得慌的叠半仙吧。
三、
不过骂也骂了,怨也怨了,该演的还是要演。
谁叫人家是大人物呢?
于是在过去的三天里,我心力俱疲地上演了一出生死时速。
剧情接着上回的来,被雷劈,被火烧,既要辛苦李总百忙之中抽空给我派保镖,还要跟许教授上演一出断义割袍,什么倒霉事儿都往我身上摊。
好在公司等级升得快,早演完早回去抱着老公睡热炕头,几乎成为我在各个时空里辗转时的头等愿望。
直到从高空坠落,白起接住我的一瞬间,我才在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心想,得亏这次收场压阵的人是他。
这剧本玩这么大,又是阴谋和阳谋,又是生存与毁灭的。
——可是人家明明只想谈恋爱的呀。
四、
恋语市的街道上还是一片狼藉,风暴过后,云翳散去,太阳已经从天幕上探出了小半个头。
白起搂着我往家里走,步子还没迈出去,就看到周棋洛戴着一顶鸭舌帽,正鬼鬼祟祟地从电视塔楼下的花坛后面钻出来。
他刚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英雄孤胆,那又帅又决绝的样子,倘若被他的小迷妹们看到,也不知道又要霸占几天的热搜和头条。
“喂,棋洛,”我扬声喊他,“你怎么在这儿?”
周棋洛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我,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
“跑什么呢英雄,”我朝他招手,“快来,我给你发金水。”
“别了别了,”周棋洛连连摆手,“后头剧本还没出,万一到时候上面让我临时反水,你这金水不久就白发了。”
“你怎么一个人,BS的那一帮呢?”
“下戏了就撸串儿去了呗,说点了小龙虾,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小龙虾哎,你没去?”
“我敢吗?远哥不得念叨死我。”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成一贯的透蓝,迈着长腿几步跨到我面前来,首先和白起友好地握了个手。
周棋洛:“起哥,辛苦了。”
白起:“??”
白起:“我不辛苦。”
我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棋洛,哎哎哎,悠着点儿,别拿你对粉丝那一套对你起哥啊!”
洛洛这人呢,许是evol的原因,天生自来熟,跟谁都能热热闹闹攀谈上两句。
我先生哪懂他这个套路,于是警察叔叔被民众调戏,画面好看得很。
我们跟着人潮往外走,周棋洛怕被人发现,压低了帽檐一路左顾右盼。
我扯了扯他的衣袖:“你那evol怎么回事儿?绝对控制……是进化?”
他一头雾水:“我哪知道……都是剧本上写的嘛,你也不是不知道剧本多牛逼,让我怎样我就只能怎么样咯。”
我叹道:“这么时髦!”
“时髦有什么用?”他酸溜溜地瞥了白起一眼,“起哥抢我风头啊!”
又道:“先说了啊起哥,到时候轮到薯片小姐往下掉的时候,你可别搂那么紧!”
白起:“……”
白起咳了一声:“不会的。”
“你急什么,”我揶揄道,“你家薯片小姐最近忙着赶毕业论文,没空氪体力包,公司才升到52级半,离你上线耍帅的时候还早呢。”
周棋洛听不得我哪壶不开提哪壶,立刻回头朝我做了个威胁的手势:“就你话多!”
我们总算走到了人少的地方,他急着去找自家小姑娘,这时不再怕被人认出来,于是脚下生风,匆匆拐过街角就不见了。
“那你呢?”我目送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出声问白起。
白起:“嗯?”
他一直牵着我的手不曾放开,我便动了动蜷缩在他掌心里的十指:“你的evol波动……对身体有影响吗?”
他起先听得愣了一下,而后果断道:“没有。”
“真的?”
“……真的。”
我没告诉他,我在他的脸上看出了一点儿之前从未见过的疲态。
还有之前他在风里的那个样子,撑着身体,狼狈又凌乱,就算只是剧本,也看得怪叫我心疼。
“好吧,”但我还是放过了他,“暂时相信你。”
男人的面子拂不得,特别是狮子座的男人。
在他面前,我向来乐意做一朵解语花。
“不过回家之后,你要好好给我检查一下。”
五、
在没有剧本的日子里,恋语市大部分时候都是阳光普照的。
别看剧本上写得我市治安乱七八糟,这个evolver要搞事,那个evolver也要搞事,跟非法集会大本营似的,其实那都是叠半仙闭着眼睛瞎写的。
瞎子闭眼,瞎上加瞎。
事实上,只要剧本不来,恋语市的治安好得犹如太祖年代,大晚上睡觉都不用关门。
所以,截止到这一回的新章节更新之前,我们其实已经优哉游哉地过了小半年的好日子。
白起的工作很忙,但未必那么忙,下班回家吃饭,饭后和我手拉着手出门散个步的时间总归是有的。
我向来耽于厨房与爱,没什么星辰大海的志向,于是把两个人的生活过得琐碎一些,再琐碎一些,乐趣便藏进了每天早上为他亲手打好的温莎结里,或者晚班归来他替我带的那一碗小馄饨里,又或者,藏在他偶尔去执勤,特意改道路过我的办公室窗口,过来敲响我的窗扉时那个有些张扬的笑容里。
爱他是件不必费心力的事,重逢以来一切相知相恋的进程,他安排得循序渐进,井井有条,让我二十来岁,仍能做着他心尖儿上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甚至得了空,我还有闲心能跟总裁夫人、教授夫人和薯片小姐她们仨凑一桌打个麻将。
总归他们家老公在我的剧本里打酱油,我老公在她们的剧本里打酱油,大家一起碰牌,中心思想总是骂叠半仙,差不离的。
人活在大环境下,都是命不由己。
不然,大伙儿明明都好好地过着各自的缱绻情长,谁乐意陪那狗日的叠半仙玩什么悬疑推理呢?
之前看热闹的人群早就一哄而散了,剧本暂时演完,广大市民朋友们都自顾自善后去了,对我们这两个主角,暂且没人给予过多的关注。
我和白起慢吞吞地往家里走,我又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高高的电视塔。
黑色的塔尖屹立在晴空之下,早已经没了先前的阴森和冷洌,但纵然如此,不久之前的那场绝命逃亡仍然让我心有余悸。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行。”我摇了摇头,下意识握紧了白起的手。
白起:“怎么了?”
“这才十五章不到呢,”我揉了揉酸痛的肩,“上头就这么开大,以后还不把我们往死里折腾啊?”
“没关系,”白起道,“我陪你。”
“你陪不陪我,这主动权也不在你啊,得看剧本怎么写了,”我说着叹了一口气,“别以为我不记得,先前断在第十章那里的时候,醋得你哟……人家李总辛辛苦苦跑我这片场来特别出演,也不容易啊。”
白起:“……”
他不爱听我提半年前的旧事,于是耳根有点发红。
“那就不说这个,”我便善解人意地换了话题,转身挂在他脖子上,软软撒了个娇,“走不动了,你抱我飞回去吧。”
六、
云层之上的风景,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浮云在我们身边游弋,飞鸟成群结队地掠过,这是黄昏,夕阳洒下柔和的金光,把世界笼罩在一片清波之中。
我们被风托起,就行走在这样的波光云影里。
白起抱我的时候总喜欢打横了抱,于是我也爱窝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摸他的下巴和锁骨。
他觉得痒,便笑了一声:“别闹。”
这道声音放得很低,但飘散进风里,仍然带着他一贯的清澈和疏朗。
“这回的剧本,到底什么剧情啊,”心头那点儿介怀又在翻涌,我忍不住出声抱怨,“让你英雄救美还不给你留个名儿?我就算快死了,也不至于连自己亲老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啊……”
白起打断我:“胡说什么。”
他最听不得我说这个“死”字,我只得赶紧噤了声,讨好地往他怀里蹭了蹭。
“真的,这个设定不合理,”我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你的戏份还成,怎么样,累不累呀?”
“累什么?”他无奈地垂下眼眸,琥珀色的瞳孔里闪动着流光,“要是真遇到这种事,你别犯傻。”
我一愣:“哪种事?”
“……明知故问。”
七、
明知故问的确是明知故问,装傻也的确是装傻。
婚后几年,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不满剧本上写的那些,我替他孤身犯险的情节,并对此耿耿于怀。
可那是他的立场,若让我来看,这样的设定真是好极了,现实极了。
我的evol可不是只在剧本上写写的,倘若有一天,我真的预知到了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的危险,我一定也会那样奋不顾去亲手救下他,不管前路是刀山还是火海。
他想把我养成玻璃罩子里精致柔软的小玫瑰,却总会忘记其实我也长着刺。
爱令人孤勇,我想要保护他的心和他想要守护我的心,二者本就同源。
可这话我不能说给他听,在这个男人面前说我想要保护他,这是很不给他留面子的事。
他向来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特别是在有关我的事情上,定要做那独一无二的英雄。
于是我佯装冥想了一下。
“那种事?你说的哪种事?”我道,“我可预知不到什么不好的事,但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海滩和椰林,不然你休个年假,陪我去海边玩儿几天吧?”
白起对我天马行空的思路颇感无奈,无奈地叹了一声:“你想去哪?”
“不知道,去哪里都好,跟你一起就行……”我又摸了摸他锁骨上的疤,遗憾道,“不过,你还要去李太太、许太太和薯片小姐她们那儿串场呢。”
“没关系,”他闻言便笑了笑,声音都轻了下来,“时间还长,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
我向来很喜欢看他笑。
那笑容里,有点儿少年的热烈,又有许多青年的磊落。
当他的嘴角悄悄翘起来的时候,所有温柔和情意,都被不动声色地蕴进了那个小小的弧度里。于是我舍不得拒绝他任何事,舍不得辩驳他任何事。他说什么我都应,他去哪儿我都跟。
就连叠半仙为我乱七八糟地写的那许多剧本,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都能心甘情愿地认命。
爱若盲目也不要紧,谁叫爱人是他呢?
八、
我们慢悠悠地乘着风回家,一路讨论着假日的去处。
我心怡某个海滨城市,又向往某个海岛,举棋不定的时候问他意见,他却只会说都好。
“你知道他们都笑你空有行动力,没有决策力吗?”我恨铁不成钢道,“白先生,你得争点气。”
但白先生显得理直气壮:“既然白太太决策力不错,白先生只管执行不好吗?”
这情话多撩人,很吃这一套的白太太顿时没话说了。
到家的时候天色仍未晚,夕阳像个渍过了头的咸鸭蛋黄,要落不落地挂在天上。
我想起先前电视塔上的坠落,当他在风中接住我之前,在那样失重的眩晕感里,我曾经有过一瞬间的茫然——
这个世界的微风雨露,这个世界的朝阳夕晖,这个世界的纷繁际遇,一一从我脑海中掠过,最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叠半仙那撰写得密密麻麻的剧本。
李泽言欲言又止的眼神,许墨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周棋洛金色眼瞳里闪过的代码文字,像碎掉的玻璃片,纷纷扬扬割破记忆涌现而来。
我们到底属于哪里,又来自哪里?
然而这样莫名而来的茫然始终只存在一瞬。
因为很快,白起的身影就撞进了我的视野。
他那么明亮,就像一道划破永夜的光。
让我顿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真实也好,虚假也好,水月镜花,镜花水月。
我只需要能真真切切触碰到他。
便再无他求了。
九、
白起摸出钥匙开门,这时电话响了。
他抬手接起,那边短短几句便挂断,我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我换上拖鞋往屋里走,边问。
“两个月,”白起在我身后弯腰,替我把鞋子放上鞋架,“下次的剧本两个月后就会发下来。”
“这么快?!”
“嗯,说是编剧加快了进度。”
我听得眼前一黑,仰头躺在客厅沙发上:“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操蛋的生活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我这只小猫咪,我明明只想好好谈个恋爱啊——”
他听我没头没脑地嚷嚷,一时失笑,便走过来抱住我,柔声道:“这不是谈着呢。”
他认真地凝视着我,眼神澄澈又宁静,眼睛在夕阳的余晖里闪着柔光。
他的手握住我的腰,掌心滚烫,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和力量。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不知道还有什么该说的了。
“算了。”
片刻后我泄了气,抬手勾上他的脖子,按住他的后脑压下来,和他接了一个轻轻的吻。
“来就来吧,不过就是命运的关卡又打通一关嘛。”
白起笑了笑:“嗯。”
他说:“为你高兴,风都知道。”
这熟悉的台词让我哈哈大笑起来,在他怀里蹬了蹬腿,嗔道:“白先生,拜托你不要讲土味情话啦!还从叠半仙的剧本上抄土味情话说给我听,信不信跟你离婚哦?”
白起神情笃定:“你舍不得的。”
是啊,我当然舍不得。
谁叫他那么好,我那么喜欢他呢。
我想和他过一生,温柔的,平凡的,跌宕的,辉煌的,怎样的一生都好。
十、
剧本虽由旁人撰写。
但剧本之外的人生,注定只属于我们。
至于狗日的叠半仙,骂还是要骂的。
至于骂完之后,就由他去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