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都爱。

[全职:叶蓝]春深似海 09——腊月清祀

章一:四月麦序 章二:五月郁蒸 章三:六月林钟 章四:七月夷则

章五:八月月见 章六:九月季白 章七:十月霜序 章八:冬月广寒

※又爆了字数【有气无力脸】

※下一章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让他们表白了【我哭着】

※其实写的时候我都在想你们俩快给我表白啊不这么慢热会死啊!

※叶老板孤零零过年的债小蓝估计要在床上还了XD

※为了本子顺产努力赶工的塔塔QAQ伦家打滚要赞赞

※前排带我的画手  @抠墙看洞们



章九: 腊月清祀 

    

打入了腊月,年便近了。

大小商铺皆先后贴起了春联和福字,整个杭州城一片洋洋喜气。

 

为期半月的商业博览会谢幕之后黄少天总算是得了点空,算着日子,也该安排着洋行里头新年的事宜和置办年货了,便差小厮给蓝河送话,说是让他抽空往洋行跑一趟。

结果当日下午蓝河便到了。黄少天同他大半月未见,此时见他精神好了许多,面色也红润了些,心道果真该让他早些出去走走。

这日洋行里新到了年前的最后一批货,是一些西洋钟表和彩绸。点货的时候黄少天同表弟聊些闲话,随口问道:“瞧你在苏州玩得不错,不知是和谁一同去的?”

蓝河想起来先前自己临行之前同表哥交待的是“和朋友一同去苏州”,也未跟他说明是叶修,这会儿心里反倒生了些不自在,犹豫了好久才道:“同叶大哥一起去的。”

黄少天一惊,手下的数都点乱了:“你同叶修一道去的?!”

蓝河见他的反应,有些不解道:“叶大哥回家有事,正好便捎我走着一趟罢了。”

 

原想着叶修对蓝河的心思是在他这儿过了明路的,怎么也得收敛一些,没想到却是直接把蓝河往家里拐了。黄少天心道这人向来知世故,怎么偏在这事上有些不知好歹,正心里思量着,未料那边蓝河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叶修对他的邀约惹了黄少天不高兴,忙道:“表哥你莫气,是我自己听闻香雪海盛名,要跟着叶大哥去的。”

黄少天听了他没头没脑似是为叶修开脱的一句很是奇怪,抬头正要发问,视线撞上他神色里一丝担忧,不由得心下一咯噔,脱口而出:“小蓝,你对叶修……”话到这里便噤了声,总觉得这样问出口太莽撞了些。

蓝河见他起了话头却又不往下说,目光里带了些疑惑,问:“表哥你怎么说话只说一半?”

黄少天却摆了摆手,有些迟疑地道:“无事。”语毕又埋头去处理手中的账目。

 

隔了两日便是腊八节。

蓝河前一天晚上同黄少天一起盘账到了深夜,便歇在了黄公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因了黄少天一早便受邀去了喻文州府上,故而下人并未特意安排早餐。蓝河先去佛堂里问候了姑母,出来的时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便一个人折去厨房寻吃的。

隔了好远,闻见一股子热气腾腾的甜香,压住冬日冰凉冰凉的空气,似是能暖入心脾。待进了厨房才发现是厨子在熬腊八粥。

“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一锅白白糯糯的蓬莱米,里头掺了胡桃、松子、莲子、枣子、芡实、桂圆、荔枝,各种果香混合着五谷香,整个厨房里都是甜腻腻暖烘烘的香味儿。

厨子老张是个近五十的壮实汉子,慈眉善目的,此时见他来了,眉开眼笑地喊了一声:“表少爷,您还没用早点吧,来喝点腊八粥!”说罢已是顺手抄了个搪瓷碗,盛了满满一碗粥递到他手里。

蓝河忙接过道了谢,又自己挑了个调羹,就站在灶台边热乎乎地喝起粥来。米粒嫩滑,干果香脆,一碗下去五脏六腑都暖透了。忍不住又盛了一碗,才算吃饱。

老张在旁边见他吃得欢喜,道:“腊八粥是庆贺一年丰收的,也用来馈赠亲友,今年逢着大丰收,所以这粥啊,也煮得格外香。”

蓝河被他说得心里一动,略思量了一会儿,道:“老张,劳你给我拿个食盒,我有个朋友想是没这么多心思熬这腊八粥喝的,我去给送他一些。”

老张乐呵呵地应了:“表少爷您心地善良,待朋友也好。”

蓝河搁下手中的碗,心想着先前听闻欣园今日有一场《牡丹亭》要上演,叶修估摸着是分不出心思来熬制这腊八粥的。虽说只是个习俗,也无人强逼着说逢了腊八必须得喝这一碗粥,蓝河还是上了心,思量着到底也是个节,大好的日子不能就这样平白地过去了。

 

提着粥到欣园的时候已是近午,这会儿陈果正在园子外头招呼着人摆花篮。

到了年末,欣园的戏场子排的不多。因着再过几日便要散班子回家过年了,城里头的一些票友近来的几场戏便来得勤,花篮更是送得大方,也不顾冬日里的鲜花价格高。这日的戏排在下午,陈果正头疼着怎么把这些花花绿绿的花篮摆出繁花锦簇热闹非凡的样子。一扭头见蓝河刚刚从黄包车上下来,远远便招呼上了:“小蓝公子今日来听戏?”

蓝河应了一声,复又问道:“陈班主,叶大哥这会子在园子里么?”

陈果道:“今日的戏排在下午,他一大早的差包荣兴来捎了个话,说是得迟些才来,估摸着这时辰还在家里吧,不然便是办什么私事去了。”

蓝河听她说人不在,心里又急着怕粥凉了,便匆匆告辞准备往叶修家里赶,谁料刚转身走到巷口准备叫辆黄包车,却和叶修撞了个正着。

 

叶修一早起身的时候原是准备直接去戏班里的,出门的时候眼见着天气放晴,放眼望去,远山的岚雾都散了些,便差包荣兴去同陈果捎个话,自己却临时起兴走了一趟城隍山,想着今年是又打定了主意不回家过年的,不如去海会寺里给父母烧一炷香捐些功德。

原本想着山上风光秀丽,且行且赏,这一趟估摸着要午后才能回来,未料今日腊八,上山的人比往日里多了许多,一并带去了若干市井嘈杂,竟是惹得他兴致缺缺,于是烧了香这便下山来了,正准备回班子里,却在这里撞上了蓝河。

叶修见他行色匆忙,还道是出了什么急事赶着去办,未料蓝河见了他眼睛一亮,远远便喊了一声:“叶大哥,我正要去寻你呢!”语毕又似献宝一般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道:“瞧我给你捎了腊八粥。”

叶修心头一暖,想起从前皆是陈果在班子里熬的腊八粥分与大家来喝,未料自己今年还有这么个与众不同的待遇,便几步走上去接过蓝河手中的食盒边道:“倒是难为你这些小事都想着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手指相触的时候又觉得蓝河的手有些凉,也不顾他因为自己前一句话涨红了脸,忙转过话头道:“大晴天的,怎么手也这么冷。”便一把揽住他的肩把人收进了怀里,带着往欣园走。

蓝河被他这一串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待反应过来,叶修的手已经搭在了自己肩上,带着自己的步子,是极为亲昵的姿势。

“叶大哥!”

听到怀里的人短暂而急促地喊了一声,叶修把手收得更紧了些,戏谑道:“怕你冷给你暖暖,怎么跟个姑娘家似的,我还能占了你的便宜不成。”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回了欣园外头,陈果好容易安置好戏迷们送来的花篮,便站得稍微远一点,准备看看效果,未料刚挑了个不错的方向站定了,听到一边有叶修说话的声音,侧头却见他把蓝河揽住,两个人同着步子往走进欣园里头去,那小蓝公子半低着头一脸的不自在,自家叶老板面上却是笑意盎然。

 

叶修带着蓝河到了后台茶水室, 捡了个位子坐了,也不招呼蓝河,径自开了手中拎着的精致食盒,见里头拿搪瓷海碗装着满满一碗腊八粥,捧出来的时候碗壁还是热的,旁边还搁着一小碟白糖并一小碟榨菜,便抬眼略带几分诧异地望着蓝河。

蓝河抿了抿唇,眼神有些躲闪,闷了一会儿才道:“不晓得你爱甜的还是咸的,便吩咐人备了两样,免得不和你的口味。”

叶修闻言,便埋下头去拿调羹舀了些糖拌进粥里,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这心思细的,也不知日后哪家姑娘能得了你的好。”

这话一出,立刻便觉得不对了,忙噤了声,拿余光去扫蓝河,见他也是一脸惊愕,还带了些似有若无的恼意。

一时间两厢沉默,叶修不动声色地舀着粥,蓝河坐在旁边随手从桌上捡了张过期报纸佯装读得认真,过了一会儿实在装不下去了,匆匆扔了一句“家里还有要事”便起身告辞,迈出的步子却碎而乱。

叶修一个人仍坐在原地喝着那碗粥。腊八粥里头的米粒熬得香糯而甜软,数种蔬果干物的风味夹杂在一起,回味很是绵长。他喝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直到最后粥都凉了,这才收拾起食盒,盯着里头未曾动过的那碟榨菜,良久露出一个略有些无奈的笑意来。

 

蓝河回到家的时候心里头还跳得厉害。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了,他倒也不是迟钝得察觉不出来,叶修是梨园中人,言语若轻佻些也是有源可溯的,只是自己不该这般耽于其中。

起先只觉得叶老板风骨天成,台上的俏丽佳人,台下的俊秀公子,两厢对比怎么也搁不到一块儿,更莫说便是同一个人了,打这里便生了好奇之心。后来关系近一些了,敬他处事为人。再后来,生活里似乎处处都有他。

蓝河到杭州定居这一年光景,因了他性子的原因,未交得几个体己的朋友,现如今回首想来历历在目,全都是叶修的影子。

他从前在欧洲念书时,见那些西洋同学对爱情一事很放得开,身边人走马观花一般地换。独独他这个东方人,虽生得俊秀好看,却从来没有招过哪位姑娘。说到底骨子里头还是地道的国人观念,喜欢这种事情,将就不得,也强求不得,偏要遇上那个戳住心窝的,才算了结。

他偏偏就遇上叶修。

    

蓝河有些自弃地把自己扔到客厅的沙发上,拿手背捂住眼睛,唇齿呢喃间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叶修”。

不是“叶老板”,不是“叶大哥”,这竟是他头一回喊起叶修的名字。

 

两个人这么一别,便是大半月未见面。

因了泰兴洋行的生意须得盘底,给受雇的员工的分红,放假的时日,年底的清货,都得安排,黄少天一人忙不过来,蓝河便索性住在了黄公馆,每早起了,表兄弟两个径直去洋行那边。这一忙,闲暇下来已到了腊月二十三,隔日便是小年了。

从小年开始,便算是正式入了年关,家里的年货已经陆续办得差不多了,但蓝河想着城里的各号商铺这两日便都要关门了,还是恐有什么遗漏的,想着趁日子出去转悠转悠。

未料出门的时候还是个无甚风露的阴天,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飘起薄雪来。蓝河没带伞,见行至此处离杏花楼不远,便加快了脚程,冒着小雪赶到楼里,四下环顾里准备寻个僻静些的位置,一眼便望见叶修正共一个漂亮女子坐在窗下喝茶。

半月未见,他似是瘦了,眉目较从前清疏了些,但眼中却是带着笑的,正同和他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小姐愉悦地攀谈着什么。那女子烫着时髦的卷发,一身呢绒的白色风衣,远望着身段窈窕眉目精致,言笑晏晏间,同叶修的亲昵是显而易见的。

外头卷进来一阵和着雪花的风,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身上,蓝河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冷,酸酸涩涩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这时候店里的小二已经殷勤地招呼上来:“这位客官,您看您先挑定个位子入座?”

    因了是雪天,杏花楼里的客人并不多,小二这一招呼,将众人的目光尽数引了过来。蓝河心头一惊,还未思量过来该怎么躲,那边叶修已经看见了他,喊了一声:“小蓝?”

蓝河听他一声唤得无波无澜,只得几步走过去,勉力露出一个笑来,应了一声:“叶大哥,许久不见了。”

叶修招呼小二新添一个座位,示意蓝河坐了,又给他添了一杯茶,这才道:“我前几日还去过你家,未料下人说你这些时日住在黄公馆,想是洋行里事忙,也不便叨扰了。”

蓝河把茶接过来,闻着香气很是熟悉,便知又是碧螺春,只小小啜了一口便搁下杯盏,手指却紧紧握住杯壁,有些拘谨地回道:“年末了总归是事多的,平日里洋行的事都是表哥操心的,好歹也是家里的产业,这时候忙了,我该给他分担些才是。”又犹豫了一会儿,才抬眼瞥了一旁坐着的年轻女子,话却是对叶修说的:“叶大哥怎么也不介绍人。”

叶修哪里看不出他神色里的不自在,这时候听他终于熬不住问出口了,竟生了些逗弄的心思,便笑着介绍:“这是沐秋的妹妹沐橙,沐秋过世之后一直待在国外,近日里才回来,非要赖在我家过年,这么大的丫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的心性。”

蓝河听他这话,突而想起月余前从苏州回来的时候,叶修问他的那句“我今年若留在杭州城一个人过年,你可愿作陪”。虽然当日只作是玩笑,心里还是隐隐存了期待的,现下才得知他已不会一个人过年了。心里的那股酸涩又往上涌了一些。

未料却听得苏沐橙嗔了一声,道:”小蓝公子莫听阿修胡说,谁要和这人在一处过年,我这会回来是访友的,隔两日便要启程去北平了。“

蓝河起先听她称呼叶修称呼得亲昵,正垂了头目光去盯杯盏中的茶汤,待她把后头的话说完,才晓得是叶修故意的,一抬头眼里竟是有些委屈之色。

叶修被揭穿也不恼,只叹了一声:“瞧瞧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不是去走亲访友便是同家人一道过的,叫我这孤家寡人独自对着冷月清辉好生凄凉。”

苏沐橙挑起一双俏丽的凤眸,道:“你可别指望我,我同云秀好些年了没见着了,这回怎么也得往她那儿走一趟。”语毕又将目光移到蓝河身上,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带几分顽皮的笑来,“不若这样,你磨磨小蓝公子,让他收了你这孤家寡人如何?”

叶修心里想着今年是蓝河父母的新年,蓝家就剩了他一个人,再依着黄少天对表弟护犊子的心态,他是怎么也要待在黄公馆去过年的,故而嘴上虽然问着“可愿作陪”,心里头的确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此时听得苏沐橙这样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被蓝河抢了话头。

——蓝河说:“叶大哥,我觉得苏小姐的提议不错。”

    

    

腊月二十八,黄少天给蓝家挂了个电话,说是让蓝河把家里安顿好,再收拾些用具去黄公馆过年。

蓝河握着电话沉默了好久,才答了一声“好”。黄少天在那边察觉到表弟有些不对劲,问了许久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那日蓝河原是打定了主意要同叶修一道过年的,未料好容易鼓起勇气将话说出了口,却被叶修拒绝得痛快,细想他一番话也说得在理,春节到底是国人一年盼到头的大日子,哪里有不同自己家人一道过的。

话是说到了这里,道理也认了,蓝河心里头还是跟梗了根刺一样,总觉得有些扎得难受。

 

转眼便是大年三十,早起的时候蓝河发现外头飘着鹅毛大雪,地上已经攒了厚厚一层,像白糖一样松松软软地堆着。便心里叹了一声,道今年是看不到小孩子在外头放鹞儿的童趣景致了。

这年的雪下得多,人道“瑞雪兆丰年”,黄少天的母亲礼佛多年了,最信的是天道,到了年关又逢上大雪,便也从佛堂里出来,同兄弟两个扯扯闲话。

一炉子炭火从早燃到晚,满室暖意如春,待到了吃年夜饭的时候,蓝河竟生了些困意。

杭州人对吃甚是讲究,家里一般都备有几只口彩吉利的菜蔬,比方鱼圆肉圆称为团团圆圆,鲞头煮肉即是“有想头”,春饼裹肉丝暗指银包金丝,黄豆牙名如意菜,落花生叫长生果;菱肉、藕、荸荠、红枣四物并煮美其名曰有富。蓝河头一遭在杭城过年,并不太懂这其中的规矩,只是见满桌菜荤素搭配,色泽明丽,道道的名字也甚是好听,只引人食指大动。

黄少天见他满眼新鲜,却扯着哈欠揉揉泛红的眼眶,便道:“小蓝若困了,用过年夜饭便去歇一会儿,今晚可是还要守夜的。”

蓝河夹了一筷子豆芽进碗里,埋下头扒了一口饭,含含糊糊道:“没事的表哥,我吃完饭之后出去走走便无碍了,瞧外头落着雪很是清爽。”

 

按理说年三十是不该出门的,但蓝河直说想出去散散步,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念头。

总归趁着天色还未暗,吃过年夜饭,他便戴了根长围巾,携了一把伞出了门。外头的雪较之早晨小了些,但依旧扑簌簌地落着,偌大的杭州城,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积雪上的脚印很稀疏,一脚踩下去发出静谧的声响。

天地浩大,满目都是莹莹的雪白,和着沉寂的风声。

蓝河一个人在路上走,也不思量目的地,心里想着累了便回家,心绪放空走了不多时,不料竟一个人走到了叶修租住的小公馆前头。

屋子里头有温暖的灯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渲染出来,铺落到雪地上。门上挂着红艳艳的春联和新春灯笼,看起来有种简单的喜庆。

估摸着他现在已经吃过了饭,或许坐在火盆前的藤椅上抽着烟。

一个人过年总比一家人来得简单随意些,总归夜夜都是那样过,大年夜也未必见得有什么不同。

蓝河撑着伞在雪中站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一回头见满目都是亮着灯光的窗子,便跺跺脚清了清鞋子上的雪,迈了步子往回走。

他走得很慢,一个人途径了许多盏温暖的灯火,走回黄公馆的时候见黄少天正在大厅里候着他,见他回来了,忙拉到火边给他暖着手。黄老太太身体不大好,守岁的事也不拘她,便让老人家先睡了。

黄少天见表弟手是冰冷的,脸也冻得有些红,颇有些心疼地责怨道:“好端端的落着雪,偏要出去,冻着了怎么办。”

连着血脉的感情总是叫人心里温暖。

蓝河突然想起过世的父母,一瞬间鼻头竟有些酸,摇了摇头,小声道:“表哥,我没事的。”

 

晚间守岁,兄弟两个嫌屋里有些闷,便添了小火炉,披上大衣,摸到黄公馆后园的亭子里。小凉亭名作绿水,修在荷池水畔,这时节水池里只剩些残枝,铺着新雪,也别有一番风情。

蓝河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凉意沁进心脾,帮呵手暖了暖,抱紧了怀中的小暖炉,颇有兴致道:“‘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倒是真有些这样的意境在里头了。”

黄少天侧头带着笑意看他,道:”小蓝莫不是想温酒一炉?“

说罢便吩咐下人去备些酒,又支了个架子在火炉上煮着。一时间绿水亭里暖意蒸腾,酒香四溢。

兄弟两个便饮酒赏雪,聊些闲话。蓝河不胜酒力,三五杯便微醉,待守夜到子时,雪停了,静谧了一整晚的杭州城终于被花爆点得热闹起来的时候,落到他眼里已经是模模糊糊的色彩了。

烟花七彩缤纷地点亮天空,落成一场斑斓的雨。新的一年便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

 

蓝河在醉眼惺忪里突然想起,过了今夜,便是他同叶修相识的第二年了。

第八个月,却已是第二年了。


—TBC—

评论(30)
热度(38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随便写写 | Powered by LOFTER